“咔”一个苹果被一张有些干裂的嘴咬烂的时候,已经是6月26日的最后5分钟。
广播在轻呤,言语冷冷的如我腿上渐袭的寒气,外面很炎热,那些汗在各式各样的脸上以同一种方式流着。我想到这些时留下一个坏笑,仿佛自己跨过一条独木桥后,它就那样断掉了。
人并不多,没有想象中那样纷乱,倒是或多或少伸展在椅子上长长的瘦瘦的身形和起伏的肚皮叫我有一捉恍若隔世的落寂。
那个苹果被咬到了最后一分,我确信是最后一分,因为飞向那角落的只有一点白光,落下后竟然找寻不见。
那张咬苹果的嘴开始满意的咧开,然后张着这张嘴的头也缓缓歪下,歪倒在一个很大的布满灰尘的包上。
我开始觉得更冷,因为对面的女孩已经吃完了一盒泡面,用粉粉的舌头寻找那遗落在唇上的余味。在她娇媚且有些难看的笑里我用手轻按了一下手旁塑料袋中委屈的那盒泡面,想如果我现在吃了它,也许不会冷了。看那饱食的女孩竟将白皙消瘦的背露给了十来个拉开了衣衫的汉子,那脚臭味和欲望一起开始充斥,渐渐交溶。
这个大厅很高远,仰起头看那灯时,脖子会隐隐的疼,我还是使劲的仰起头,如一个倔犟的鹅,一声声的高叫,不该是引吭!
还是有人注意我了,并且看见了立在腿旁的吉它,乌沉沉的,是一种骄傲,如沉在黄沙里的将军的枪。我轻轻的抽出来,轻轻的拔动。于是就有了几缕目光轻轻的落在上面,其中有双很深的眸子,离我很远,以至于我看他的眼时并没有看见什么,只是一种掩埋在皱纹里的深。他的年轻已然失去,头发花白,肤色褐黑。我弹且唱,他自然听不到我若蚊蝇般的呢喃,但那很深的目光却落在琴弦上,和我的手指一起滑动,滑到他轻笑时,他的脚上的开了数个洞的袜子也和着一起开合。
曾经年轻,曾经年少,曾经心高,曾经气傲,曾经认为一切都会为自己存在,曾经看着流走的青春说着还会回来。如今,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在这冷冷的大厅里,竟开始认真的品味等候的意境。
哦,对了,这里本就是候车厅,我也和着散乱的人一起在候着那辆将我带离这个地方的车,它将带着另外的一些人,还有我们,把许多的事情弃到身后。
切!说的有些深了,如这夜的深。一双步鞋已经醒来,一对情侣开始拥抱,紧紧的。说实话,我抱我的吉它都不会那样的紧。哎!谁叫吉它是冷的呢?
那叮咚的铃声响后,我看了看表,10点30分,还要在这里静候5个小时,对我来说这些时间太漫长,如果我这样想下去,宇宙轮回又要在意识里翻滚好多遍,这是西安留给我瞎想时间最多有一个夜。并让我有了眼屎的眼开始看见一个小小的社会。
军人的女朋友很温柔,因为那依畏的样子竟显出一种水波轻漾的效果来。而农民的妇人则一边笑着一边用手使劲的抹平农民蓬乱如草的发,她的汉子没有言语,目光里写满知足的傲慢。看着那发型趋于平坦,农妇笑着坐到一边,脱下自己的鞋子,向汉子指点着上面裂开的口子。
我真的很冷,幸好我的头发不至于蓬乱,否则我该等候谁来替我抚平?并让它们衬出我清秀的眉。朋友有了睡意,眼神开始迷离,后来又嘟囔着游荡开去,说去寻找我们本该落羽的候车室。
这里很好,我觉得。即使在乘务员穿梭的身影中我会感到种异乡存在的被冷落;即使在送别的人眼里我会看见早上她泛滥的不舍!但在这个奇异地主的心酸是种奇异的感觉。因为我们今天的钱只够买张报纸,所以我暂且认为心酸为自己在吃着一个青青的橙子。
一个小女孩拎着个不小的包过来,在我惊疑的目光里坐在了朋友的位子上,并且带着种胜利的笑,开始将自己的零食玩命的咬。如果嘻笑可以用来调情,我想我会的。
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我的心情更诡异了,我想,我看,我揣测着这里的人都要为了目的而穿行,而我竟然平稳的想起笨笨的立在炎热的街上迷失了我的笑,她的手始终晃在我的手边,如很遥远的箭靶,我拉满弓的手开始颤抖。
一阵阵火车的轰鸣让这里的人们开始有了嗡嗡的喧闹,有人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的餐饮,冲了水后冒着热气的泡面又开始一种原始的诱惑。朋友开始有些幽怨的叹气,陪着我一起在自己的欲望无法满足把世事悟透,把社会看穿!
一群旁边的人随着火车的进站离去,窜动中让我眼光有了种难以承受的累。
一声鸣笛后我的表显示出1点35分,6月27日,我们还要在这里候着,并且饿着,想着……